日本人的仲夏夜之夢

半澤直樹──日本人的仲夏夜之夢

林秀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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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劇《半澤直樹》裡以牙還牙、以眼還眼的痛快情節，讓日本上班族做了一場好夢。

但是這場好夢持續兩個月後，9月22日星期天晚間在日本播出完結篇，最後一分鐘半澤直樹遭到銀行調職，而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上司卻只遭溫情降職，半澤直樹幾乎完敗的場面，徹底打碎這場夢。日本上班族清醒，隔天星期一上班時，振奮的眼神消失，恢復過去的面無表情。

該日劇收視率打破多項紀錄，其中完結篇在關西瞬間超過50﹪，平均收視率45.5﹪，是32年來關西收視率最高的日劇；關東在半澤直樹被告知調職那一分鐘，收視率達最高46.6﹪。日本夏季活動多，日本企業又有放暑假的傳統，沒什麼人固守電視機，因此夏季日劇通常卡司不強，沒有強大敵手爭奪收視率，這也是「半澤直樹」收視率容易飆高的原因。

以銀行為舞台則容易引起一般上班族的共鳴。日本企業講究「上意下達」，上班族的是非對錯，按照嚴明的階層來論斷，上位者的意見永遠是真理，底層的人只能閉嘴服從，是一個帶著面具聽不到真心話的國度。尤其銀行充斥著潛規則：「人事就是一切」、「評價主義」、「同期差距競爭」、「50歲前一定要敗部復活」等壓力。加上銀行有太多下游企業可以調職整人，銀行員被這種組織倫理束縛已久，也因此，「半澤講出我心中的想法，痛快！」的氛圍瀰漫日本整個夏季。

而且說到底，企業或個人都有跟銀行打交道的惡經驗，對於銀行員只看數字貸款、教科書般答話的機器人印象，深植人心。《半澤直樹》原著作者池井戶潤接受本週出刊的《ダイヤモンド-Diamond》雜誌專訪說，看決算書的數字來貸款給賺錢的企業，這種簡單的事情大家都會做，但能否真誠和貸款方面對面，洞悉體質好的企業，而不只是帳面數字漂亮的企業，才是銀行員的真本事，「只要有心，人人都可以成為半澤直樹。」

但這個期許，連身為上班族的池井戶潤都曉得很難實現。隨著劇情告一段落後，日本上班族美夢清醒，只能面對公司的真實景況──永遠無法「加倍奉還」的宿命，過著「說真話就會被惡整」的日子。日本媒體則開始出現：「幫幫我吧、半澤！」「哪家銀行有半澤直樹？」「哪家銀行值得信賴？」這類報導，試圖為企業、為民眾找到可以優質合作的銀行。

但結論會不會跟日劇完結篇一樣，銀行裡根本就沒有半澤直樹？因為他早就被調走了。

（作者為獨立評論日本特派員）

07/10/20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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